本文来自龚建芬医生。

上文提到,女性的母性认同,潜意识层面,需要获得稳定外在生活环境的支持,并评估丈夫是否能成为一个“负责任”的“孩子”父亲,来完成对自我母性的认同;当母性自我认同完成,身体就会配合完成顺利怀孕;若女性认为生活环境充满危机动荡或者不符合期待,或者对丈夫感到绝望,势必会影响潜意识自我母性认同而产生躯体化的反应,不孕成为防御方式的一个结果。上文中提及宋美龄夫人,有生活环境充满高压,以及后期对丈夫的失望带来的自我母性认同发展停滞的原因,导致不孕成为躯体化的一个表现。

对女性而言,妻子对丈夫的“孩子父亲”的理想化的认同过程,会投射出自我母性认同的过程,这个无关婚姻是否一夫一妻制度,而是和妻子能够接纳认同的有关婚恋的文化环境有关系,比如有些妻子所处的环境是一夫多妻,如果能达到对丈夫“孩子父亲”理想化的角色认同的过程,也能帮助自己完成母性认同的过程,比如封建社会一夫多妻制度;或者女性同性恋婚姻群体,能够完成母性认同的部分,身体都可以借助辅助生殖或者自发的完成身体孕育生命的过程。

利伟的婚姻,有点坎坷。和男友恋爱并裸婚,起初夫妻二人和公婆同住。但半年后因为婆婆的较为强势和控制,夫妻二人搬出公婆家租房住。但婆婆依然从丈夫那里要走了住所的钥匙,每周不定期两三次来帮忙打扫卫生。这让利伟感到夫妻生活备受打扰,甚至让她受不了的是,婆婆经常清晨打扫卫生,甚至帮儿子清洗内裤,随意出入夫妻二人的卧室。同时因为利伟还没有生孩子就经常关心督促夫妇二人尽快怀孕。利伟曾经因为婆婆的过度关心和催促要孩子,和丈夫谈过如果不能怀孕就离婚,但丈夫不同意。于是二人再次更换住所,丈夫承诺不再给婆婆钥匙来干扰夫妻二人的生活,但是后来婆婆依然想办法偷走了丈夫的钥匙配了一把,继续出入夫妻二人的住所,但经过丈夫的沟通稍微有收敛。

利伟感到自己作为新时代的女性,自己的情绪和夫妻关系却时常受到婆婆的影响,并常觉得情绪压抑。夫妻二人沟通较多冲突,但主要都是和婆婆有关。但后来利伟发现丈夫选择了感情并和婆婆分离,感受到丈夫对二人感情的重视和对自己的重视,之后利伟自然怀孕,夫妇二人很高兴,但是利伟却开始感觉到焦虑,因为和丈夫商议暂时不告诉父母自己怀孕的事情,待到稳定再说;但很快婆婆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,并开始经常来探望;利伟感到丈夫在婆媳的沟通上的无力和失望。利伟怀孕一个月后,她情绪崩溃嚎啕大哭,诉说着婆婆各种强势干扰夫妻关系,以及对丈夫的失望,并提到一句:“觉得不想怀孕了!对丈夫和婆婆都感觉到失望和愤怒。”利伟的描述发现夫妻二人任何的决议都受婆婆的影响,几乎看不到她有女主人的身份和价值。在她发现自己对丈夫和婆婆的失望后一周左右,她不明原因的流产了。

女性的母性认同部分,有女性感到成为妻子、家庭女主人的自主感,当这种自主体验被剥夺后,女性的母性认同也会失败,也会导致不明原因的流产。当母性自主感被被夺,往往和婆媳冲突有关;在动力学视角中,这也和丈夫的俄狄浦斯期发展不完全有关系,所以导致丈夫在其母亲过度干预时允许夫妻边界被其母亲侵入,而往往父亲较为长期处于失语状态,在家庭中也没有话语权,于是夫妻关系成为隐形的丈夫缺位而妻子角色受困的状态,夫妻情感也收到影响。

母性自主体验的丧失,和婚姻环境有较大的关系。有些女性选择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,常要面临被认为是因为“高攀贪财”而嫁入,在夫妻生活和大家庭生活中,谨小慎微,不敢过多表达自我需要,本我被过度压抑导致自我功能失调,母性自主体验丧失,不孕的躯体化也会成为一种防御方式。

母性自主体验的丧失,也和女性自我的发展缺陷有关系。由于原生家庭成长中,被过度忽视、或者过度控制,长期使得自我被压抑和克制的状态,导致在关系中容易投射成自己是有家庭责任的、照顾家人的形象,并对客体有理想化的期待,导致自我发展不足,容易“创造”出的人际关系是缺少自我或者过度保护自我的形象,母性的自主性自然较难体验到,不孕就成为一种躯体化的防御方式,也因此潜意识中创造了缺乏自我的生存环境。

母性的自主体验丧失和产后抑郁也有关系。女性生产后,自发的会体验到孩子是自己辛苦付出“创造”的孩子,在生产后有满足和愉悦体验。多伊奇说,怀孕分娩会让女性感受到存在感和价值感,但在中国传统家庭产妇因为做月子习俗需要被照顾,当家人对新生儿的照顾不是以新生儿母亲的想法为第一,而是把产妇当作“病号”照顾,新生儿妈妈的价值感和自主感丧失,产妇产后抑郁会出现情绪容易被激怒、缺乏动力照顾新生儿以及与新生儿的情感互动。

怀孕所带来的母子关系是客体关系的最初体现,也是其表达母性和慈母心的重要渠道。部分产妇会表达“感觉孩子生完不是自己的了,是大家的了”,或者“感觉有人要抢走自己的孩子”的心理。如果家人能理解并尊重产妇对孩子的自主性,这会促进早期的母婴关系的安全感的建立,反之则会诱发产妇产后抑郁心理的发生。